我又怎么忍心放弃他。
我打开木盒，服下这枚药丸。
嘴里的味道苦到极致。
却比不上我内心苦楚的万分之一。
21.
每次用膳，我没有办法验出是那道菜被动了手脚。
我只能通过减少食量来降低皇室秘药对孩子的伤害。
整件事皇帝做的滴水不露。
我的异常很快被皇帝安插的眼线传了出去。
小半个月没来我宫里的皇帝，抛下了文芷若来我宫里，陪我用膳。
全程我都表现出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。
【怎么好端端的会食欲不振？】
我装作苦恼的开口：【臣妾也不知。找刘太医来诊脉，也说臣妾身体没有大碍，只是胃口不大好。】
皇帝叹息，将头贴在我肚子上，【你是个调皮的，惯会折腾你母妃。】
我垂下眼帘，替我的孩子打抱不平。
【哪有，明明乖的很。他之前天天在臣妾肚子里折腾的没完没了。最近知道体谅臣妾，都没那么闹腾了。】
皇帝将手贴在我的肚子上。
下一秒，有些惊讶的瞪大了双眼。
【噗呲。说他乖，这就跟臣妾唱反调。陛下可是吓着了？】
【好啊，如今你都敢取笑朕了。】
我窝在他怀里笑。
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21.
自那天他来试探完我后便一反常态。
日日都来我宫里陪我用膳。
还会带一份我最爱的玉露团。
我爱吃点心，尤爱五味阁家的玉露团。
可惜，五味阁家做点心的老妇年纪大做不动了。
他身为皇子，日日去拜访那名老妇，求了好久才学到这门手艺。
他经常会亲手做点心来哄我开心。
我夹起一块玉露团送入口中。
熟悉的味道，一如既往的好吃。
难为他现在身为皇帝，还肯亲自下厨为我做点心。
以前我会觉得感动。
现在，我只觉得可笑。
接下来的日子，我和他仿佛回到了进宫前的日子。
但我知道。
这只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。
22.
夜半三更。
文芷若喝得醉醺醺站在我的宫门外使劲拍打着。
迎春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，打开宫门一把将文芷若薅了进来。
我披着外衣坐在床上，睡眼惺忪。
【皇后娘娘深夜打扰臣妾，是有什么要紧事与臣妾说吗？】
文芷若听完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。
【本宫的孩子没了，你的孩子倒是在陛下的万般呵护下安稳长大，凭什么！他明明不爱你！他看到你就想起过去卑微的自己！他看到你就厌恶！】
文芷若冲我咆哮，护着自己的肚子，泪流满脸。
可她又狰狞的对着我笑。
【你也会遭报应的，你哥哥的死就是你的报应！】
我瞬间清醒。
前些日子，外患又起，我哥哥领命出征。
我止不住的颤抖。
【文芷若，你把话说清楚。】
【我说，陛下容不下你的家族，更容不下你肚子里的孩子。别担心你哥哥，因为你父亲也很快就会去陪他。】
我让迎春摁住她，刚要接着问。
华阳宫外又来人寻文芷若。
无奈之下，我只好让迎春把她劈晕，将人送了出去。
又吩咐迎冬拿来纸笔，写下一封家书。
无论如何也要与家里取得联系。
我要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皇帝究竟瞒了我什么。
23.
焦急的等待后。
我收到了父亲千辛万苦递进来的家书。
皇帝主动割让国土，挑起战争。
百姓民不聊生。
而他所做的这一切仅仅是为了掩盖他想要杀死我哥哥，夺得军权的欲望。
皇帝扶持的寒门世家，正以此发难，逼我父亲下台。
万幸的是，前线并没有传来哥哥战死的消息。
只是说他临阵脱逃。
但哥哥不是那样的人。
他就算是死也只会死在战场。
陛下。
你我之间。
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。
弑君是灭九族的大罪。
可也是我唯一能搏的的生路。
24.
我面上不显分毫。
跟往常一样与皇帝相处。
他日日陪我用膳。
只是他的餐具都被我用毒药浸泡。
可使他的身体一天天的溃败。
只需慢慢加大剂量。
便可送他上路。
刘太医深得皇帝信任。
可人都有软肋。
他的妻儿握在我手里。
刘太医不得不听我吩咐。
等皇帝察觉到身体出现异样。
华佗转世也救不回他。
果然，皇帝的身体愈发虚弱。
每日都昏昏沉沉，躺在床上勉强度日。
在此期间我的孩子平安降生。
是个皇子。
因为先天不足的原因，出生时只能发出微弱的哭声。
但他仍就坚强的活了下来。
我的心重新开始鲜活的跳动。
25.
【陛下也没想到吧。你追逐了一生的皇权，终究是渴望而不可得。】
我替他掖好被角。
皇帝已经没有起身的力气。
【我华家尽心尽力辅佐陛下登基，可陛下终是容不下华家。那我华家也容不下陛下。】
【臣妾与陛下的孩子会是未来的新皇。臣妾会看着他成为一代明君。】
【陛下放心，你我相伴十二年，陛下的字迹臣妾最为熟悉。遗诏，臣妾也替陛下写好了。】
我捏住皇帝的下巴，将最后一碗药灌进他嘴里。
【陛下安心上路吧。】
皇帝拼命挣扎。
他的挣扎都是徒劳。
我亲眼看着他咽气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。
26.
父亲安排的人接管了后续的一切。
除了我刚满月的孩子，我再分不出别的心思。
我抱着新皇坐在龙椅上。
恭贺的声音震耳欲聋。
父亲和哥哥站在殿前，欣慰的看着我。
过去的一幕幕场景在我的脑海中浮现。
闺中少女。
楚王正妃。
恩兆皇贵妃。
安华太后。
身份一次次转变，我只是照着既定的人生轨道前行。
愿来世，我能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。
逃离这四四方方的天。
随心所欲的活着。